北司(备考)

“由无数的他者构成。”

【柯同大暑糖刀PK】萩松萩 | LA LA LAND

梗:电影/剧/番/游戏AU

搭档:@执光(在跑了今年一定跑) 

上下棒见终宣:终宣链接 



I'm always gonna love you.

I'm always gonna love you, too.

                                ——《LA LA LAND》


《爱乐之城》/《LA LA LAND》AU,全文近2w。


建议适配BGM:《City Of Stars》——王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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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ring.


  春日下午的阳光带着些许临近黄昏的暗哑,轻风裹挟着最后余热从街道尽头经过。


  松田阵平走在树荫下,像是消磨时间一样没有目的地的逛着,湖边的风吹起潮湿,也吹起视线投向远处的一道身影,以及一阵平淡温柔的旋律。


  他稍微走近了一点,吉他声也逐渐清晰起来,一个半长发的青年坐在湖边树木的阴影下,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指拨动着琴弦。像是感觉到有人走来,他抬起头与松田阵平对上了视线。


  来人有一双很清透的湖蓝色双眸,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清晨注视着的平静湖泊,在熹微的光亮下几乎可以一眼看见沉入湖底的碎石。


  见对方愣了一下之后,朝自己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让松田阵平产生了一种打扰到别人创作的感觉,于是礼貌性地点头后,便又继续往前离开了。


  身后陌生又柔和的旋律继续响起。


  夜晚。


  松田阵平走进自己的酒吧,还没到深夜酒吧内只有少数的几人,分散着坐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像是习惯了沉默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旁人毫无交际。


  乐队队长正在安排着今晚的演出计划,见松田阵平进来坐到了吧台前,便停下了和队员的讲解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问道:“今天有一个吉他手来应聘,我觉得挺不错的,你要看看吗?”


  “你决定就好啊。”松田阵平从调酒师手中接过酒杯,有些疑惑地回答道,他在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他如果有人来应聘的话可以自行考虑。


  乐队队长挠了挠头,看着面前摆弄着手机的松田阵平踌躇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本来之前最好的打算就是直接请你来当吉他手,可你又不愿意。”


  但松田阵平和以前一样只是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吧,”乐队队长只能耸了耸肩表示遗憾,“那个新来的吉他手叫萩原研二,一会儿晚上会过来看看,过两天和我们其他人配合差不多后就行了。”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手里无意识地转着酒杯,看着对面的调酒师拿着毛巾一个接着一个地擦杯子,玻璃截面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亮,而毛巾依旧在干净过分的杯子上不紧不慢地擦拭,便没忍住朝他说道,“已经够干净了,这是第几遍了?”


  而调酒师只是挑了挑眉,连头都没抬地表示道:“虽然我和你一样无聊,但至少我还可以找点事情来做。”


  无聊的松田阵平撇了撇嘴,立刻端起酒杯走到了另一边角落的位置里坐下。


  乐队队长见状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在调酒师把视线从玻璃杯上移过来时便闭上嘴转身去准备今晚的演唱了。


  直到接近凌晨,萩原研二才背着吉他走近了酒吧,在等乐队一曲结束休息的期间找队长聊了几句后,便朝坐在一边玩手机的松田阵平走过去。


  “您好。”萩原研二朝他笑道。


  松田阵平听见声音便暂停游戏后,抬头却发现是今天在湖边遇见的那个人,只不过此时的半长发扎在了脑后,显得更加凌厉了几分:“有什么事情吗?”


  萩原研二听见这个问题像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来应聘乐队的吉他手。”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想了想之前乐队队长告诉自己的名字,在见到对方点头后,皱了皱眉问道,“你的风格和酒吧乐队不太相符吧?”


  一边说着,他把游戏界面直接退出看了眼时间,见差不多已经是第二天了,便起身准备回家:“走吧,路上再说。”他起身走到酒吧门口,推开有些厚重的门,深夜街道的寂静与酒吧里的一时的喧嚣在推开门的瞬间有了些许交融。


  “那只是一个我比较喜欢的风格而已,”萩原研二背着吉他跟在了他的身后,像是担心松田阵平会因此直接拒绝他便急忙补充道,“我也会电吉他的。”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毕竟答应了乐队队长让他自己做决定的,自己现在也不好再拒绝了,便摆了摆手有些无所谓的说道:“行吧,那你回去休息吧。”


  但萩原研二只是点了点头,仍然继续走在松田阵平的身后。


  路灯有些昏暗,但至少在过于沉郁的暗色下还能看清前面的一小段路,空无一人的前路似乎只有两人背后的灯光往前映射出部分重合的身影。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以及萩原研二时不时哼着的一小段旋律,松田阵平点了一支烟压在唇上,白色的烟雾随着他的走动散到身后,飘荡着向上缓缓融入空气,烟草气息将跟在后面的萩原研二缭绕着。


  但他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走着,哼着才开始写的一首歌,下午只有一小段的前奏。


  “我说,够了吧?”松田阵平叼着烟,停下脚步稍微有些不耐烦的转身看着一脸悠闲的萩原研二,再往前走就到他住所的楼下了,跟到这里已经算是忍让对方了。


  “啊?”萩原研二被问得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但他很快便回答道,“我住在前面一点。”


  看着对方像是有些不解的样子,松田阵平转身无视了继续跟在后面的人,直接上楼去了,萩原研二也在他上楼前自然地拐到了对面的一栋楼房里。


  之前不是没人住吗?松田阵平在窗边看到萩原研二真的走上了楼梯,不由得有些怀疑对方的用意,毕竟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见对面也亮起了灯,他直接拉上窗帘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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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的光线顺着窗帘缝隙肆无忌惮的投入房间内,被有些刺眼的光线晃醒的松田阵平坐起身后看了眼时间,不到早上八点,但已经完全失去睡意的他收拾好后下意识拉开了窗帘,在意识到现在对面已经有人住后,便朝对面看了几眼,发现对面已经是关上了灯像是早就离开了的样子。


  起这么早?他算了算时间发现可能只有不到七小时,暗自皱了皱眉后又觉得自己也和对方没什么关系,便准备出去解决早餐了。


  走到楼下拐角处,还在打哈欠的松田阵平一脚踢在了什么上面,伴随着一声痛哼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在稳住身体,结果看到的是靠在自己楼梯口出的萩原研二,此时的他没忍住正弯下腰揉着脚踝,拍了拍裤脚的灰尘后才站直了身体,松田阵平才看到他甚至已经背上了吉他。


  “松田君,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酒吧上班啊?”他像是忍着脚上的痛楚一脸认真地问道。


  竟然一大早就在楼下等自己,松田阵平看着完全没有丝毫困意的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你队长没给你说时间吗?”


  “他让我来问你,说让您来决定时间。”说着甚至想拿出手机给松田阵平看消息记录。


  松田阵平皱着眉推开了拿到自己面前的手机:“行了,今晚就可以,反正没有规定时间,你随意吧。我不相信你队长不会不给你我的手机号码,以后不要浪费时间。”


  对方表示知道后正准备离开,松田阵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加了一句:“介于我现在对你的风格还有些存疑,一个星期的试用期,可以接受吧?工资就给你周结好了。”


  “好啊。”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地立刻就同意了下来,和他道谢后便回身走向自己的公寓。松田阵平看着他走上楼的背景逐渐被拐角处的阴影吞没,像是沉入水中的倒影便很快消失不见,不由得皱了皱眉,才又转身离开了这里。


  白日很快散去。


  等松田阵平晚上按着时间去到自己的酒吧时,一进门便看见了萩原研二现在已经在台上弹起他自己带的木吉他,唱着一些舒缓的歌曲。和深夜时的喧嚣不同,此时的环境非常安静,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周围的氛围中,甚至一点也不像经常发生混乱事件的地下酒吧。


  反正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松田阵平坐在了吧台前的同一个位置,调酒师见他来了没说什么,按照惯例调好酒后端给了他。


  澄澈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酒杯中轻轻晃动,吧台处更为明亮的灯光似乎也只有台上能够相较,萩原研二抱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略微低头拨着琴弦,光线从上面投下映出并不明显的阴影,模糊了他沉静的面容,也像是模糊了轻柔的歌声。


  看了一会儿对方的演唱后,松田阵平端着杯子坐到了一旁的角落,拿出手机在音乐声里开始消磨时间。


  天色渐沉,步入酒吧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萩原研二算着时间结束了一首歌曲后,便转身进了后台。听见音乐消失的松田阵平从游戏中抬起头,刚好看到对方换上了一把电吉他和乐队一起出场,在周围人捧场的呼声中氛围似乎倒也挺融洽的。


  那就这样吧。松田阵平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但迎接他的是已经暗下去的手机界面,游戏在他不由得看着对方出神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他只好直接退出了游戏界面,看着台上的演唱。


  萩原研二跟着乐队明快的节奏露出了和之前过于安静不同的放松笑意,表演结束后他从后台走出来,依旧背着那把木吉他过来找松田阵平了。


  “还不错吧,”他坐在了松田阵平的旁边,带着一脸笑容地问道,“可以考虑结束试用期吗?”


  “不能。”松田阵平关上了还放在桌上依旧亮着的手机界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萩原研二听见这个回答也没有很意外,只是略显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我的老板。”


  松田阵平顿时放下了酒杯看向萩原研二,尽管没有出声但是瞬间蹙起的眉头都在示意着对方作出解释,在酒吧里即使他确实是老板,但无论是乐队还是其他工作人员都不会这么称呼,大家只是更加倾向于以朋友的方式相处。


  “啊,是乐队闲聊里听见的,”萩原研二连忙对他摆了摆手顺便保证到,“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这样说了。”


  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后,松田阵平没说什么,乐队闲聊可不会聊到这些。


  回去的路上毫无疑问两人又是同路,萩原研二也和前一天一样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时不时哼出一小段旋律,似乎又比昨晚要多出几个音节。


  夜晚的风吹起温柔的音乐,似乎在酒吧里一直被吵扰的身体也随着旋律渐渐放松下来。


  松田阵平不得不承认对方唱歌确实很不错。萩原研二的声音带着一种独有的吸引力,低音时富有磁性,似乎是带着一种来自胸腔的共鸣感,轻唱时又带着一点不明显的鼻音,就像是情人在耳边轻声缱绻。


  他莫名地想起台上光影下萩原研二那沉静到几乎如同秋日寒山一般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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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醒来尽管已经是接近中午了,但松田阵平仍旧是被对面传来的钢琴声给吵醒的。他可以听出来这就是萩原研二昨晚哼出的旋律,依旧只有一小段,此后的音律断断续续的,又带着重复性地尝试,感觉得出是一首连前奏都还未写完的歌曲。


  他拉开窗帘朝对面望了一眼,突然接触到光线的双眼有些不适,他重新拉上窗帘闭眼缓了几秒,才重新看过去,或许是因为正午阳光的燥热,对面也拉着白色的窗帘,什么也看不见。


  但至少能听出钢琴音色非常不错。


  照例下楼后准备去外面解决午餐,又回酒吧看了一圈后,下午没有安排的松田阵平再次逛到了湖边。


  和上次一样人很少,或许这个时间段大多数的人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向他这样几乎一整天无所事事的人只是极少数罢了。


  湖边的树木映下被风吹动的阴影,几乎完全相同的环境与时间让他想起了那天第一次在这里遇见萩原研二的情景,午后的阳光也是这样铺洒在岸边与湖面的褶皱上。


  或许也正是因为人少的缘故,他很轻易地就看到了站在远处树荫下的萩原研二,他似乎正和旁边的人闲聊着什么,但是另一方似乎面色有些严肃,在简短的交谈后另一方很快就离开了,而萩原研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松田阵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仍然慢慢地沿着湖边逛着,不一会儿萩原研二就自己走了过来。


  “松田君,”萩原研二跟他打了个招呼,跟在了他的身侧,“我出来散步就碰到了之前的朋友,随便聊了两句。”


  “我又不会管员工的个人交际。”松田阵平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便顺口回答了一句,转过身去双手搭在湖边的围栏上,面朝着平静的湖水,气流流动带来伴随着白日暖光的风。


  萩原研二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面前澄澈的湖蓝色,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初见时想到的清晨湖面,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背上取下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吉他,后腰靠在栏杆上对手拨动了两次琴弦,然后哼着旋律弹起了那个尚且只有一小段的音律,只不过这次似乎又往后延长了一点。


  松田阵平安静地听了一会儿,有些好奇的问道:“大概还有多久能写完?”


  萩原研二继续哼唱了一会儿,像是找不到之后的灵感便停了下来,一边将吉他又背在了身上一边回复着:“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才开始写,而且也暂时只有前面的这一小段。”


  “我中午听见了还有钢琴?”他继续问着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


  “对,其实最开始就是钢琴的,只不过吉他可以随身带着很方便,有灵感的话还可以随时记下来。”萩原研二收拾好后转身和松田阵平一样双手搭在栏杆上。


  “歌词呢?”


  “还没有写啦,打算最后再说歌词的事情。”


  松田阵平便停下了询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吹了一会儿带着湖水潮湿气息的暖风,看着湖面在黄昏前夕下的波光粼粼,树叶的影子混着两人的背影在光晕下渐渐倾斜。


  萩原研二看着湖面上一点忽明忽暗的光斑主动问道:“松田君想吃什么呢?我们一会儿可以一起吃饭晚饭,然后就可以去酒吧了”他显然是想按着对方的想法来。


  松田阵平却只是无所谓地表示:“都可以,随便找一家吧。”


  “这样啊,”萩原研二想了想便主动决定到,“那我带松田君去一家很不错的寿司店吧,我之前偶尔路过时顺手买了一份,发现还挺好吃的。”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示意他走前面带路。


  顺着湖边走到了街道上,在经过几个路口后萩原研二停下脚步,站在了一家已经摆上了暂停营业木板的小店前,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对松田阵平说道:“啊,好可惜,我们来迟了一点,店家因为今天食材储备不够已经结束营业了。”


  “那直接去酒吧算了,反正也有后厨。”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这家寿司店的名字,然后对萩原研二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诶?那不就是工作餐?”萩原研二笑着立刻跟上了松田阵平的脚步。


  松田阵平几乎是立刻就理解到了他的意思,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笑意似乎更像是一种敷衍:“不可能,自己给钱吧,要不就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萩原研二看上去似乎是还想说两句什么,但在看着松田阵平几乎是浮于表面的笑容后,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便将没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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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mmer. 


  萩原研二一如既往地跟在松田阵平背后,凌晨从酒吧一起回家似乎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已经成为了两人的习惯。


  “我听说,最近周围好像有些混乱?”萩原研二突然开口问道。


  松田阵平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走上前来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嗯,不过平时这里也不平静,你多少也清楚。”他并没有解释这句话里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对方能够听懂。这个地方本就属于灰色地带,虽然不像某些地方那样将各方争端抬到明面上来,但暗地里的交锋并不稀少。


  听到这个回复,萩原研二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像是完全没有理解到这句话似的接着说道:“酒吧里的乐队成员提到过一下,好像说是有一份很有价值的情报在谁手里,不过也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瞥了他一眼,松田阵平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像是完全不关心这些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嘛,那就不说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情了,”萩原研二结束了话题,走在松田阵平的前面后回身对他招了招手,“我先回去啦!”


  看着他和往常差别无几的笑容,松田阵平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他走进对面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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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之间,松田阵平似乎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他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缓了缓充斥着被吵醒后的怒火的心情,走到客厅去开门。


  说实话他想不到除了住在对面的那个人,还有谁会这么晚过来找他。


  没有任何意外,他一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萩原研二,对方甚至在他的注视之下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下一秒松田阵平就把门摔上了,巨大的关门声在夜晚无比明显,几乎震得萩原研二的耳朵都隐隐作痛。


  关上门的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萩原研二估计才下班不久。压下心里的烦躁,他再次打开门直接问道:“干什么?”


  “松田君,额,我忘了带钥匙。”萩原研二看见面无表情的松田阵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又没有你家的钥匙。”松田阵平直接呛了回去。


  显然萩原研二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此时甚至还能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所以开不了家门的我,能不能在松田君家里借住一晚啊?”


  松田阵平对于这个请求也不意外,在开门之前他甚至就设想过了这个可能性,于是他直接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甩上门后继续睡了。身后的萩原研二也跟着进了屋,还对才关上卧室门的松田阵平道了一声晚安,才轻声关门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关了灯的客厅几乎是一片黑暗,萩原研二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模糊的白光映在他的面容上,安静的环境下只有些许键盘敲打声以及轻微的呼吸声。


  街道上路灯昏黄的光亮透过窗也只能映照出暗淡的阴影。


  第二天一早松田阵平依旧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是卧室的敲门声,几乎是瞬间就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萩原研二在门外的呼喊声:“松田君,起来吃早餐吗?”


  松田阵平穿上居家服后起身随意踩上拖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萩原研二从厨房把两份才做好的三明治端到了餐桌上,此外还有一些比较简单的早餐,看得出来是才做的,而且鉴于他的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食材,似乎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洗漱之后他就坐在了餐桌前,也没有客气什么便开始解决久违的早餐,毕竟这是在他自己家里。之前由于晚上睡得很迟,松田阵平一般都是彻底醒来后,再决定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问题,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去外面吃午饭了。


  “感谢小阵平的收留。”见松田阵平坐下后,萩原研二以一种足够夸张的郑重态度向他道谢,但是话语里的称呼让松田阵平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他放下手里的三明治,想要回想一下刚才因为注意力没有集中而没有彻底听清的称谓,皱着眉朝着萩原研二说道:“你再说一遍?”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松田阵平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也不可能在行动力拉满的松田阵平面前再说一边了,于是立刻改口到:“我说,非常感谢松田君的收留!”


  虽然感觉和刚才听见的不太一样,但看对方完全诚恳的态度,他也只能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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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火光有些晃眼了,几乎是将一整层楼都烧毁般席卷着一切,似乎站在这里也能感受到一阵炽热,燃烧造成的些许碎裂声也清晰可闻,映照着此时渐起的残阳,霞光像是与火焰交融般让人感觉到眼前似乎并不是一场火灾,而是一副色彩浓重的油画,一大片颜色相近的色块随意涂抹出扭曲的视线。


  松田阵平看着对面燃烧的火焰,知道再过一会儿后消防队就会赶来将火势控制住,而最后消失的也仅仅只会是恰好的一层楼罢了,像是是专门针对的一个人。


  又或者确实如此。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萩原研二打电话,但在按下拨打键时犹豫了几秒,又关上手机转身离开了。


  天色彻底暗下去后,意料之中的敲门声响起。


  “房子烧了?”松田阵平根本没睡,开门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萩原研二。


  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会直接这么问道,萩原研二愣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松田阵平没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客厅,他也跟着走了进来,关上门后坐在了侧面的另一处沙发上。


  客厅依旧没有开灯,电视上正在放着一档音乐类表演节目,变换的光线映照在客厅的地面上,沉默之间只有电视里乐队的歌声以及主持人故作欢乐的对话,在此时显得有些过于好笑了。


  萩原研二跟着看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松田阵平只是挑了挑眉,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萩原研二笑了一下便转开视线没说话了。


  节目依旧在播放着,不知道已经换了几个乐队和歌手,风格迥异的歌曲也跟着不停结束又开始,除了让人感觉嘈杂意外几乎不会产生一点美感。在两人的静默中萩原研二侧过头去看松田阵平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萩原研二起身放轻脚步走过去,想要把他叫醒后让他到卧室去休息,但走近后伸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松田阵平的肩膀时不知道为什么又缩了回去,他站在沙发前踌躇了片刻,像是叹了口气,最终只是过去把被子拿了出来,然后盖在了松田阵平身上。


  而他依旧回身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看着身侧已经熟睡的人,半晌后垂下的眼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视里的歌声依旧带着说不出的感情,或欢快或悲伤,却让身处其中的萩原研二没有丝毫代入感,仿佛只是听着某一个人毫无感情色彩的陈述,将歌词里的故事平铺直述般展现在众人面前。


  等松田阵平从沙发上醒过来时,萩原研二已经离开了,电视里的节目早已经不知道放到了哪里,他拿起遥控器随手关闭后,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漱。


  路过餐桌时看见了萩原研二做好的早餐,以及放在桌上的一张字条。


  [阵平酱:

  如果早餐冷了要记得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哦!

                                               研二酱留]


  甚至在两人的称呼边上还画着两个简笔画人物,自己是叼着烟一脸不耐烦,萩原研二倒是闭着眼睛一副可怜的样子。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简笔画头上的包没忍住笑了一下,随手将纸条放在一边后,他端起早餐放进了微波炉里定好时间,转身走进了洗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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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阵平依旧坐在吧台前的老位置上,手里依旧端着调酒师单独准备的一杯酒,拿着手机点开了游戏界面。


  萩原研二一个人坐在台上唱着节奏舒缓的情歌,台下仅有的几人像是也配合着一直安静地听着。


  一首结束后,萩原研二便换了一首歌,安静而悲伤的氛围下松田阵平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萩原研二也看着一直低头的松田阵平,突如其来的视线交汇让他愣了一下,没忍住错开了视线,等他再将目光投去时松田阵平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游戏上了。


  但明明是唱着暗恋不得的悲伤,萩原研二却不由得略微笑了起来。


  乐队结束演唱后,萩原研二依旧跟在松田阵平身后一起回去。


  等走到松田阵平楼下时,萩原研二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松田阵平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而他也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后,松田阵平才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嗯。”萩原研二像是为这个问题准备了很久,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便应了下来。


  而松田阵平在得到答案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萩原研二的眼睛,那双在深夜下更像是暗紫色的双眸在他的注视下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水面,直到纯粹的期待里逐渐掺杂了紧张,担忧,接着是一点点不易察觉却逐渐加深的失望,他才移开视线转身上楼离开了。


  长久的注视几乎让萩原研二以为此刻就是结尾,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今天是否不该唱那首歌,几乎脱口而出的“没有关系”在松田阵平转身的瞬间又被压了下去,他下意识跟了上去,却站在门口有些不确定地犹豫了。


  松田阵平进门后打开客厅的灯光,见他还杵在门口,楼道的阴影几乎淹没了他的半身,没忍住暗骂了一声才开口像是不耐烦地问道:“你还打算去哪儿?”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一种难言的欣喜像是即将冲破了汽水瓶盖的气泡,即使在理智的控制下逐渐溶解在液体中,也又源源不断地产生,上浮,让他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没有地方可以去的研二酱只有靠小阵平收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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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阵平下午回家时,推开房门就看见客厅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台崭新的钢琴,上面还摆放着一朵带着水雾的白玫瑰,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细碎的水珠像是闪着微弱的光,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边角微微翘起被风轻轻吹动着。


  他把花拿起来,看着纸条的内容。


  [研二酱之前的钢琴没有了,只能重新买了一台,放在这里可以吧?]


  旁边依旧画着一个简笔画小人,手里举着一朵花。


  松田阵平看完后内心有些无奈之余,又将白玫瑰放了回去。


  现在不仅仅是客厅里多了一台钢琴,松田阵平房间内墙上一直挂着的一把旧吉他以外,旁边也多了萩原研二平时随身背着的那把半新不旧的木吉他。


  之后的大多时间里,松田阵平会在萩原研二的钢琴声里醒来,有时实在受不了了他会面无表情的一把推开房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萩原研二一脸笑意地打断说着该起来吃早饭了。


  解决完早饭后松田阵平一般会继续回去补觉,又或者是出门在湖边闲逛,而萩原研二总是在午后就不见了人影,晚上又会准时到酒吧先自己唱一会儿后,与乐队一起演出,久而久之似乎常客们都知道了酒吧里有一位唱歌很好听的吉他手,总是在还未到深夜的时候一个人在台上弹着一把木吉他,唱着悠远而温柔的歌。


  松田阵平会坐在吧台前的老位置,端着调酒师递过来的酒,看着灯光下的萩原研二。少数时候他会先离开一会儿,调酒师还会专门问他:“今天不等萩原君吗?”


  松田阵平总是不回答这句话,放下酒杯就离开了。调酒师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依旧在无人的时候擦着一个个干净的酒杯。而萩原研二也只是看着松田阵平离开的背影,在唱歌之时会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写的歌也逐渐结束了前奏部分,却一直卡在过渡的几个音阶里拿不定主意。


  有时候晚上凌晨了回去还会拉着松田阵平询问觉得那种更好听,只可惜松田阵平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甚至感觉听起来没有太大的差别。萩原研二只好换一种方式,让松田阵平坐在一边听他弹钢琴曲,然后又在高潮处戛然而止,停下来询问他。


  “小阵平有兴趣想听下去吗?”


  “......虽然我不擅长钢琴,但我也能听出来是哪首曲子。”松田阵平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几乎全是各种钢琴名曲的循环。


  “啊,那这就没办法了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弹出几个变化的音节,“那小阵平比较喜欢哪几首呢?”


  “都......差不多吧,”松田阵平听着舒缓到堪比安眠曲的旋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基于自己已经完全掩盖不住的睡意,只好随便说了一句,“你今天开头弹得第一首吧。”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又回身坐好后将降G大调即兴曲弹奏了一遍,直到尾音逐渐消失在空荡的房间里,却一直只有沉默,他转头想再问问松田阵平的想法时,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只能无奈地起身走过去,把松田阵平轻轻叫醒后让他至少洗漱后再去睡觉,然后继续在自己的手稿上写下一段刚刚决定好的音符,刚想继续弹奏下去再试试后面的部分,手指刚触摸到琴键却又想起已经完全困倦的松田阵平,只好收拾好纸笔后轻轻盖上了钢琴。


  将客厅的灯关闭后,只剩下外界灯光落在黑色钢琴上反射着微弱的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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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tumn.


  “那这几天就交给你了。”在得到调酒师无奈的同意后,松田阵平便准备挂断电话。


  “等一下,”电话里的声音急忙说道,“你把电话给萩原君一下。”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现在还在收拾行李的萩原研二,应了一声便走过去将手机递给他。


  萩原研二接过手机放到自己耳边,有些疑惑的问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松田阵平听不见对面说了什么,只能看着萩原研二的神情似乎愣了一下,才向电话里表明自己知道了,不用担心,挂断电话后才把手机交给了自己。


  “怎么了?”松田阵平收起手机朝他问道。


  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就是乐队队长突然过来给我说,让我不要担心,这几天好好去放松一下。”


  松田阵平听后点了点头,又转身去收拾其他的东西了。萩原研二看着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就离开的身影,半晌后笑了一下,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收敛起笑意,抿了抿唇后才重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等到达台场的海边后,已经是临近夜晚了,沉郁的夜色里只有几颗黯淡的远星。


  松田阵平站在沙滩上,等着萩原研二去旅店放完行李后过来。


  面前的海比深夜的天色更蓝,涌起的白色细沫翻腾着向前奔袭,又停滞在沙滩边缘消融不见。远处有几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靠海处嬉闹,传来隐隐约约的欢笑声。


  过了一会儿萩原研二才背着吉他过来,看着远处似乎没有尽头的海面,站在他的身侧。


  “走吧。”松田阵平在浪潮声中说道,抬脚随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萩原研二应声跟上他的脚步。


  今天的台场似乎旅客并不少,他们散着步便已经路过了好些坐在沙滩上看海的人们。


  远处似乎有十几人聚在一起唱歌,他们远远地便听见了那边传来的歌声以及歌声掩映下的吉他旋律。当他们走近后发现似乎是一群年轻人在这里开着小型音乐会,没有舞台,没有灯光,他们只是坐在一起围成了一圈,手里拿着一些荧光棒,伴随着坐在中间的乐手们一起唱着歌。


  松田阵平稍微慢下了脚步看向他们,还没有等他再走几步,身后的萩原研二便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们也过去看看吧。”顺便他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现在还背着吉他。


  没有拒绝这个提议,松田阵平顺着手腕上的力道走到了那群年轻人旁边。


  原本以为是互相认识的十几个人,但在松田阵平坐在他们之中后才知道他们也仅仅是被音乐声吸引过来的听众罢了。


  萩原研二坐在他的旁边,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唱着在海边的歌,坐在中间的吉他手演奏完后,歌声也渐渐停息了下来,那名吉他手像是看见了萩原研二也同样背着吉他,便朝他招手邀请他也来表演。


  围成一圈的听众也随之鼓掌,甚至坐在他旁边的人还跟着起哄推了推他的肩膀。萩原研二下意识便看向了松田阵平,周围人在看见他的动作后似乎起哄声也更大了一些。


  松田阵平无奈地笑了笑:“你想去就去啊。”


  他模糊地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中间的位置,前一个吉他手与他略微拥抱了一下,走下去和大家坐到了一起。


  萩原研二也没有怯场,取下自己的吉他后,随意拨动了两下琴弦,便弹起了之前在酒吧里唱过的那些缓慢却充斥着爱意的歌曲。


  没有酒吧里的那么多的听众,也没有明亮的灯光,松田阵平坐在远处却也同样看不太清萩原研二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便觉得他现在或许应该是带着笑意的吧。


  坐在松田阵平旁边的人递给了他一瓶还未启瓶的酒,一边说道:“这是来这里聚会的人自行带的,可以随便拿。”


  松田阵平接过后笑了一下,并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上感受着手里冰凉的温度,旁边的人也不在意只是接着笑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没有想到旁人会这么热情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还什么都没有说那人又继续着话题:“刚刚你们拉着手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我们就看到啦,站在一起非常合适!”说着还拿酒瓶和他碰了碰,在玻璃相触碰的清脆声响中又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是如何般配,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聊到了那里,只是跟着微醺的感觉说起了自己知道的趣事。


  松田阵平一开始是想要说点什么的,但是听着听着又没忍住笑了出来,旁边的人见他看着中间正唱着歌的萩原研二露出了笑容,便也起哄让他也一起过去唱,他只能摇了摇头,仍然坐在原地和他们一起和着节拍。


  温柔的歌声里他看着周围的人群,一些荧光棒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彻底的夜色中是那么鲜明,几乎让他借着这点光亮像是看见了萩原研二抬头的瞬间,像是看向了自己,那双紫色的眼里带着最纯粹的感情那样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松田阵平忽然可以确定到萩原研二确实是看向了自己,因为他看见萩原研二站起身朝自己慢慢走来,弹着那首他自己写的曲子,带着轻声哼唱的旋律似乎让一切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海边的夜很深,在他的视线里,似乎除了面前的萩原研二以外的他人都在逐渐地模糊下去,那些暗淡的光亮似乎只是周围的点缀,耳边似乎除了他的声音以外,众人的起哄声与鼓掌声也渐渐消融在一声声的浪潮里,只剩下最深切的目光与缱绻。


  他朝着自己慢慢走来,吉他的弦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松田阵平不由得露出了一点笑意,跟着萩原研二的声音唱起了歌词,唱着温柔而缱绻的旋律,那是萩原研二才写下不久的故事。


  他看见萩原研二朝自己伸出了手,然后他也将手搭了上去,随即被紧握在一起,比自己掌心更加滚烫的温度像是点燃了一切,任由着他拉着自己朝远处走去。


  身后依旧是众人的欢呼,他们手里拿着的荧光棒在松田阵平注视着萩原研二并经过他们留下的余光里,似乎要比天上的远星更加明亮几分,带着一种几乎是炫目般的朦胧。


  他们渐渐走远,走到了海边,走到了浪潮中,走到了众人看不见的暗色里,走到了比海更远阔的夜色下。


  涌起的浪花将他们的躯体相融,他们在潮湿的晚风中亲吻,将所有的一切抛却后只剩下心跳如潮汐永夜不停。


  那些浪潮声与回想在温柔的歌声里一同组成了蓝色的大海、夜晚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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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inter.


  天气逐渐多了几分寒意。


  松田阵平大多数时间会在家里休息,偶尔会在晚上去酒吧逛一圈,然后和萩原研二一起回来,又或者白天就在某个咖啡馆内喝一杯咖啡,慢慢地看一本书,或者是看着萩原研二几首写到一半的新歌。


  照例在街道边的餐厅解决了午饭后,他走在街上感受到空气里越发聚集的湿冷,便走到了附近一家自己几乎从没来过的咖啡厅内,点了一杯咖啡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视线没有落点地看着窗外时,他突然注意到了对面的一个花店内似乎站着萩原研二,他一边挑着花,一边和店家在聊着什么,只不是两人的神情在仔细看来或许有些奇怪,比起单纯地交谈花卉,更像是在讨论一些更加严肃的事情。


  但也可能只是自己主观方面多想了。


  他在收回视线时似乎感觉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再转头看过去,只是看着手边刚刚被侍者放下的咖啡。白色的热气蒸腾着向上,将透过的目光变得模糊,一些水雾随着气流依附在橱窗上,似乎将外界也染上了雾气。


  他猜测萩原研二也许注意到了自己,却也许也不会过来。


  咖啡厅内放着舒缓的纯音乐,带着让人放松的惬意似乎使得寒冬也温暖了几分。


  在几乎一小时之后,松田阵平喝完咖啡,将手边的书合上,再次看向了对面的花店,正是中午却在此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标识,他垂下眼睑看着书页边角些许的褶皱,沉默半晌后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想着,等晚上在酒吧遇见了再问一下吧,他们两人之间终究会在某一刻迎来单方面的坦白,但似乎什么时间已经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了,毕竟他清楚萩原研二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曾经在话里表露过的意思。


  只是当他踏着夜色回到酒吧后,调酒师却过来告诉他萩原研二请假了,并且是请了一个长假,松田阵平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或许并没有猜错。


  “他没说原因,只是感觉有些匆忙的样子,”见松田阵平沉默了下来,调酒师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声音有些低沉地朝他主动解释道,“我听说最近会有大动作,这里可能要和之前不一样了。”


  松田阵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朝他要了一杯平时的酒,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盯着酒杯有些出神。


  澄澈的液体依旧在玻璃杯中缓慢地摇晃着,没有任何变化,那些随着液面起伏闪起的碎光也依旧是那么明亮,冰冷的酒液似乎将一切炽热都缓慢浇灭。


  今晚乐队没有演出,来的客人似乎是在刚才那个消息的影响下也要比之前少了几分。


  天色渐渐暗下。


  松田阵平没有再等什么,而是直接起身离开了酒吧,路上空荡得只余下充斥着寒意的风声,路灯依旧散发着昏暗的光线,映照着一个人的身影。


  他走上楼梯,推开门后房间内似乎和从前并无两样。


  只是一枝还带着水汽的淡黄色玫瑰代替了从前放在钢琴上的纯白,没有纸条,没有告别,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一次坦白,唯独这一枝在几天后就会彻底枯萎的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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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ity Of Stars.


  最近酒吧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似乎还有一些是之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一些熟客在来之后,还会向乐队队长问道:“你们之前的那个吉他手呢?好像最近都没有见到他了。”


  “他最近有事请假了。”乐队队长笑着朝他们回道。


  调酒师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松田阵平,见他像是听见了陌生人的消息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和以前一样手边放着酒杯,拿着手机玩游戏消磨时间,便又低下头继续擦着杯子,偶尔为到来的客人调上几杯好酒,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乐队表演结束后,队长走下来站在松田阵平身侧,看着他游戏输了一把又一把,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萩原是不是离开了?”


  松田阵平停下按着操作界面的手,无所谓地将手机放在了桌上,随着再一次暗下去的屏幕朝他点了点头。


  乐队队长愣了一下,才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勉强笑了一下:“那,那我们得重新找一个吉他手了。”


  他没想到松田阵平会直接说道:“我可以作为吉他手,直到你们找到人为止。”


  队长在一时间的惊讶后,说不出来现在心里的复杂情绪,或许既有着萩原研二彻底离开的沮丧,又似乎掺杂着松田阵平终于答应成为乐队吉他手的喜悦,但到最后他也只是带着这份难以表述的心情独自离开了。


  松田阵平在深夜回到家后,开始收拾准备起明天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客厅靠窗边的钢琴依旧像是每天都在使用一般一尘不染,灯光投下后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初崭新时的光影。


  卧室里的墙上依旧挂着两把吉他,但要是去乐队当吉他手的话,他自己的那把旧吉他已经不太适合了,只能用萩原研二留下的那把。


  他取下吉他后顺手弹了一小段,却发现声音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是回响有些问题,但音节又是准确的,他拿起来看了几眼,才发现吉他中间空心的地方塞进了一张纸条,上面留下了一个地址,以及一串意味不明的数字。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着纸条,上面熟悉是熟悉的字迹,旁边却没有简笔画小人的存在,也没有任何称谓,只有单纯而冰冷的陈述。


  他拿起手机查找了一下纸条上的地址,是附近的一个邮局。


  只是现在已经凌晨了,再过去也已经迟了,只能等到明天。


  第二天一早松田阵平便背着吉他出门了,跟着导航前往那个邮局,或许是太早了一点,邮局里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正在清点邮件和货物。


  见有人进来,一个工作人员便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朝他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来......取件。”松田阵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但是工作人员并没有察觉到他一时间的迟疑,依旧是礼貌地问道:“请您把号码告知一下。”


  号码?他想着那串数字,便说了出来。


  工作人员听清后便转身像是去拿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过来了,他看着纸盒上的名字念了出来:“松田阵平先生?”


  他点了点头,便接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纸盒。他拿在手上感觉了一下,很轻,但也猜不出里面会是什么。他走在路上又看了几眼上面的发货地址以及发货时间,地址其实就在酒吧不远处,至于时间,是去年的秋天。


  回到家后,他把纸盒拆开,里面只有萩原研二写的那首歌曲的手稿,以及一小盘录音磁带。但家里并没有可以播放的设备,他便朝酒吧走去。


  清晨的酒吧里空无一人,他打开门后也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向了储物室,在里面终于找到了一台虽然老旧但至少还能使用的老式磁带录音机。


  他也没有拿回家,而是直接把储物室的门关上后坐在了一张有些破旧的钢琴椅上,把录音机放到了一堆老唱片叠出的平台上,插入磁带后,按下了播放键。


  在一段长久的空白声后,响起的是一首钢琴曲,松田阵平听出来了那是舒伯特的降G大调即兴曲,正当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是这首钢琴曲时,一曲结束后便有些突兀地响起了另一首钢琴曲的高潮部分,然后是下一段,再下一段,松田阵平终于意识到了这里播放的每一段都是当初萩原研二在夜里为他弹奏的每一首钢琴曲的前奏,然后问他想不想听下去的,曾经未曾继续的高潮部分。


  或许是看出了松田阵平当时的困倦,又或是出于其他原因,萩原研二将这些片段全部为他弹奏了一遍,全部为他录制下来。


  而那首降G大调即兴曲是他当时随口一说觉得最好听的一首。


  随着最后一段的最后一个尾音在储物间内消逝,又是一段长久的空白,长到松田阵平几乎快要伸手关闭录音机,一段熟悉的钢琴曲开始轻轻演奏着。


  那是萩原研二自己完成的歌曲,是当时在海边为他唱出的旋律,只不过当时用的是吉他,而这里是钢琴演奏。


  或许原本写的便是钢琴伴奏。


  松田阵平抱着萩原研二的吉他,手指下意识跟着音节拨动着琴弦,随着萩原研二的声音轻轻哼唱着,两个重叠的声音几乎让松田阵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海边,那场音乐会,那些人的欢呼声,那瓶自己没有喝的酒和那个浪潮中充满潮湿的吻。


  最后一个音节随着吉他声一起结束了。


  播放器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在这个沉默的房间是如此明显,但到最后哪怕是这一点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暗淡的灯光下,一切杂物上的细尘都似乎随着光线在缓缓流转漂浮着。


  过了很久,沉默的空气里才再次响起了吉他声,松田阵平看着那个落满灰尘的录音机,轻轻拨动着琴弦,温柔地唱起没有回应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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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萩原研二其实并不清楚松田阵平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他。


  明明松田阵平也知道他一开始只不过是刻意接近,为了方便自己的工作才来应聘酒吧里的吉他手。


  但那天在湖边确实只是巧合,偏偏他们在那里遇见了,而他偏偏选择的是松田阵平的酒吧。


  那双湖蓝色的双眼似乎从一开始就带上了更加复杂的色彩,不仅仅是眼前清澈的湖面,不仅仅是他在台上一次次地与他对视,又一次次地下意识移开视线。


  他的手边似乎总是放着一杯酒,可几乎从来没有见他喝过几次,每次起身离开也只是留下安静的背影,然后推开门走进了夜晚的深邃。


  他似乎总是在消磨着时间,有时候会无意识地看着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睡眠似乎也没有规律,但这对于他的工作来说也无可厚非,每次当他回家看向对面,有时还亮着灯,有时只剩下黑暗。


  萩原研二不了解松田阵平,乐队队长也只是知道一些他到酒吧之后的事情,似乎和现在没有区别,调酒师又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游离在他们之外。


  但他又觉得松田阵平或许是一个过分洒脱的人,像是没有什么在乎的事情,他像是纯粹为了生活而生活,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可以影响他的决定与选择。


  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开始下意识追随起一个人,追随起他手边的酒杯和唇里的那支点燃的香烟,以及夜晚总是在他身前的背影。


  于是他唱出了那首歌曲。


  原本只是在这里便结尾的故事却拥有了一个对于他来说像是奇迹一般的转折。


  他喜欢用吉他弹奏着自己的满溢的感情,弹奏一首又一首或幸福或沉重的爱意,他知道当自己坐在灯光下时松田阵平会无意识地转着手边的酒杯,沉默而专注地看着自己。


  他想写出那首初见时便有了开头的曲子,那段旋律是他能想象出最温柔的话语。


  他在夜晚弹起的一首首钢琴曲似乎更像是在询问着对方的回应。


  当他们走在海边时,他就决定要把这首两人一起完成的歌对着他和浪潮轻轻唱出,而那天夜空下众人的欢呼似乎让一切都更加潮湿而深刻。


  他朝对方走去,他看着那双蓝色的双眸注视着自己,他轻轻唱着那首最最温柔的歌,他伸出手,握住了那一点温度,握住了一直期待着的人。


  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在渺远的浪潮声中一次次地回应着。


  他看见对方的目光,与他永不分离地相融在一起。


  直到所有歌声与时间都消失在了一个闭上双眼的轻吻,消失在永不干涸的大海与爱意。


  他感受到浪潮扑在身上带来的阵阵冷意,却又被最炽热的目光点燃,他想或许这一切都将永恒地燃烧下去,将大海沸腾,将夜空点明,将所有烈酒都蒸发在心跳的共鸣。


  而这天他将黄玫瑰轻轻放在了钢琴上,直至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枯萎。


  直至松田阵平将一切都焚毁,丢弃,遗忘在最漫长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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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着那把半新半旧的木吉他走上台,空无一人的酒吧只有台上亮着灯,自顾自地架好话筒后,右手随意拨了一下琴弦,他沉默了几秒后才轻轻开口唱着什么。


  是那天萩原研二在酒吧里对自己唱着的歌曲。


  恍然间,也许是台上的灯光有些太过晃眼了,他像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推开门走进了酒吧,坐在自己曾经坐着的位置,略微抬头看向了自己。


  那双紫色的眼眸里依旧是那天在海边的清澈笑意。


  他莫名地笑了起来,明明是一首暗恋不得的歌,却唱得那么专注而轻柔。


  就像是萩原研二为他们写的那首歌曲,明明是那么温柔,却让他再也不能像当初在海边一样,笑着跟上另一个人的哼唱,然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牵上另一个人的手,相拥,亲吻。


  直至泪水干涸,灵魂炙热。


  直至空无一人。



“Is someone in the crowd the only thing you really see?”

“是否茫茫人海中那个他 便是你目光所及?”


“Watching while the world keeps spinning 'round. ”

“寸目不移 纵然世间 万般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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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些伏笔/设定问题解释:


       萩原研二的实际身份是官方的情报人员,而松田阵平的酒吧是从他父亲手里接过的,虽然处于灰色地带却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所以萩原研二才会选择这里作为明面上的工作。


       调酒师是一个普通的情报贩子,但在得到官方明面上的消息之后就什么都没管了,最多是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一点,后面在萩原研二请假后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1.松田阵平是怎么猜到萩原研二身份的?

       首先就是纯粹的巧合,下午遇见萩原研二晚上他就来应聘了,其次是萩原研二短时间内买的住房和那台钢琴,有些超出了一个乐手的经济实力,然后是那场针对萩原研二的火灾以及他之前无意间看到过的与其他情报人员的交流。不过萩原研二也没有怎么在他面前隐藏,双方都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2.萩原研二为什么要主动提起有关情报的问题?

       他想让松田阵平知道最近可能并不是很安全,挂完抹角地提醒一下,其实也抱着想试探一下的心理,结果没想到被松田阵平直接点破了,他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文里萩原研二最开始对于松田阵平的试探有很多次。


       3.松田阵平为什么在看到火灾的时候不给萩原研二打电话?

       火灾已经接近尾声了,打电话也没用,其次他不知道这个火灾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为了销毁一下线索还是为了引出谁,处于谨慎他没有拨通电话。


       4.调酒师给萩原研二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其实酒量很差很差。”


       5.萩原研二为什么在松田阵平相信后表情不对?

       他没想到松田阵平根本没有怀疑,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6.钢琴上的白玫瑰与黄玫瑰。

       白玫瑰象征着纯洁、浪漫以及我足以与你相配。

       黄玫瑰象征着已逝的爱与歉意。


       7.为什么萩原研二离开那么久钢琴还是一尘不染?

       松田阵平在萩原研二离开后偶尔也会弹弹钢琴。


      8.萩原研二在酒吧对松田阵平唱的歌是什么?

       这里用的是faceless boy. /CHOISIES 版的《Someone in the Crowd》


       9.那首萩原研二写的歌曲是什么?

        沿用电影设定,《City Of Stars》。



彩蛋是关于文章的一些个人见解/看法,由于时间关系太赶了一点,这篇文没有达到心里的预期,果咩!


咳,我就直说了:来点评论!!!让我有点参与感(卑微抹泪)


附上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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